“你能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吗？”
苏玥依有些气急了，她干脆用双手直接捧住了对方的脸颊，接着强行将其扭了过来。
漂亮的双眼毫不避讳地同李默对视着。
就像是想要破开那层厚厚的壁垒，从而看清楚内里真正的东西一样。
李默发誓。
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嚣张的女生，哪有这么强硬主动的啊！
可，李默心知肚明。
正是因为苏玥依的身上有着这些对于自己来说弥足珍贵的宝藏，所以他才会在明知山有虎的情况下，一遍又一遍不受控制地往那虎山行去吧。
否则如少女这般亮眼的存在，李默平日里是绝对会敬而远之的。
倒不是说他有什么怪癖，不喜欢漂亮的、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成为焦点的优秀女孩。
毕竟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。
李默之所以会如此退缩，只是因为他不敢罢了。
如果李默是个渣男，那他定不会像这样妄自菲薄——只要自己心动了，便会即刻行动起来。管它洪水滔天，管它世界末日，只要今时今日，我能得到对方即可！
但很可惜，李默不是这种人。
他心里想的是：
自己主动追求之后，对方果断拒绝的尴尬；
认清自己的性格之后，对方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的恐惧；
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了之后，自己却给不了对方想要的生活的担忧。
就是因为李默有着充分的自我认知，所以他才能深刻体会到自己身上的诸多不足，所以......
他才生怕自己会辱没了佳人。
这也是李默之前一直在不断撤退的真正原因。
不过，此时此刻。
苏玥依却强行把李默的后路给全部截断了，并想要逼迫他说出埋藏于内心深处的实话。
“真是这样的啊，我如果喜欢学习的话，早就自己主动去学了，哪里还用得着别人来监督我？”
李默做出最后的挣扎。
“呵——”
听到这番话，苏玥依竟冷哼了一声，她毫不留情地戳破道：“李默你知道吗？”
“知道什么？”
“你每一次说谎的时候，都会下意识地挠一下脸呢。”
“诶！”
李默先是惊讶，随后也懒得再继续伪装下去了，他自哂一笑，俊朗的脸上满是苦涩。
“看来你真的观察得很仔细啊......难怪我每一次说谎的时候都会被你察觉到。”
“你不打算继续狡辩了？”
“没啥好狡辩的了。”
“所以，这些天你干嘛一直躲着我？”
苏玥依看似平淡，表情依旧如常，但李默却能从贴在自己脸上的那对手掌中，感受到对方的动摇与紧张。
他觉得很奇怪。
那么优秀，那么清新脱俗的少女，凭什么会因为自己这种人而产生担忧的情绪啊？
但此刻也容不得李默去胡思乱想了。
在面对着苏玥依所提出的疑问时，他只能无奈地耸了下肩膀，实话实说道：
“我怕我会扯你后腿啊。”
如同自暴自弃般，李默一鼓作气地说了很多。
“你不仅努力，而且天资还很出众。你的未来肯定是一片坦途的，是充满了希望的星光大道，反观我呢，整天无精打采，像是一具行尸走肉，连我自己都能预料得到，我以后的下场百分之百会很惨的......”
“别看我们现在还同住在一片屋檐之下，其实也无非是机缘巧合罢了。过不了多久，你就会发现，曾经单纯美好的情谊会变得有多么脆弱，多么肮脏不堪，甚至只是你的束缚和障碍。”
“也许再过几十年，不，可能再过十年吧。”
李默顿了顿，接着以结语的方式自嘲笑道：
“那时候，大概我已经在某个工厂里扭螺丝，或者是瘫在某条大街上睡死过去了，而我们就算是遇到了，你也肯定想要假装不认识我啊......所以，我觉得挺没必要的吧，为了我这种人，就不要浪费你自己宝贵的时间了。”
话音落下，房间里一片死寂。
苏玥依看着李默，她眨了下眼，冷静评价道：
“你分析得还挺透彻的。”
“哈哈，真是谢谢你的夸奖了。”
李默叹了口气，心里涌出了一股极为强烈，几乎快要使他窒息的自我厌恶感。
“那，你可以把手放下了吗......”
“我就不放！”
谁知道，苏玥依却是耍起了小孩子的脾气，她鼓起腮帮子，气呼呼地道：“我不想听见你这么贬低你自己，给我马上改口，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放开的！”
“哪有这种道理啊......行、行，我现在就改口了。”
“我告诉你，你说的那些，不过全都是你自己的悲观臆想而已。再说了，其实结局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，否则，我们干脆也别活着了，反正人迟早都是会死的不是吗？”
“......”
李默点了下头，然后又略感迟疑地问：“难道苏玥依你就不怕后悔吗？”
“后悔？”
少女突然笑了起来，那是一抹神采奕奕，光芒万丈的笑颜。
“我这个人呢，从来都只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，就算是暂时做不到，我也会朝着这个方向不断努力，不断前行的。”
“这也太理想化了。”
“是挺理想的，但是我问你，如果你能回到那一夜，你......还会去拒绝柳丹吗？”
李默闻言，思索片刻，“我想，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。就算再重来个一百次，一万次，我也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。”
“是呢~你还是挺聪明的嘛。凡事哪有尽善尽美，只求无愧于心就好。”
苏玥依终于减轻了手上的力道，改捧为捏道：
“所以，神未必这样想......”
“哈？什么意思？”
“没什么，我只是想要对你说，请你不要擅自为我作出决定好吗？我就乐意陪着你......”
大概是少女觉得这句话太过暧昧，因此又半途改口道：“看你接受我的鞭挞，从一个你自己口中的废物，变成一个知廉耻、懂礼仪的五好青年，免得以后出去给我们家丢脸~”
李默也跟着笑了，“既然如此，那就请苏大人以后一定要手下留情了啊。”
“嗯哼~看我心情吧。”
苏玥依松开手，突然踮起脚把嘴附到了对方的耳边，她得意洋洋地小声说道：
“别以为我没看见，你刚才是不是想要把眼睛闭上呀？噫，思想真是一点也不纯洁，不过，你要是愿意好好努力的话......那个期中考试的约定，我还是愿意继续遵守的哟~”
说完，少女也害起羞来。
她朝李默单独眨了下左眼，很快就一溜烟地坐回到了沙发上。
徒留下李默一人还楞在墙边，以及那个已经被撞得一片狼藉的胸口了。
犯规啊，这也太犯规了吧！
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和激情，自他的尾椎骨处一路冲上头顶。
那我也，稍微努把力好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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